在这个“金三银四”的就业季,主力军是1158万2023届高校毕业生。除了又创历史新高的毕业人数,今年的新变化更让人关注——“北京硕博毕业生人数首超本科生”近日登上了微博热搜榜:根据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在3月底发布的《2022-2023学年度北京教育事业发展统计概况》,今年北京高校预计毕业生数约29.7万人,硕博毕业生人数(16.1万人)首超本科生(13.6万人)。
学历也出现“通货膨胀”了吗?现象背后,是怎样的变化和趋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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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“学历倒挂”了,浙江如何?
“硕博毕业生超过本科生”首先出现在北京,这并不让人意外。北京是中国教育高地,国内的顶尖学校比较集中,研究型高校多,从数据就能看出北京是研究生教育最发达的地区,潮新闻记者梳理了教育部公布的2022年相关数据,在研究生培养机构占有率方面,北京全市有58所普通高校,占全国约1/10;有81个科研机构,占全国约1/3。
全国的在校硕博研究生,有12%在北京,总计43.5万人。从研究生招生数早已超过本科,再到即将出现的研究生毕业数超过本科,北京高等教育输出的人才结构是非同一般的。
为什么北京的“学历倒挂”出现在今年?
“旧新闻”里也有答案,在2020年4月,教育部计划在当年扩招硕士研究生18.9万名,并明确继续扩大相应招生规模,那是疫情开始的第一年,当年硕士研究生报考人数达到341万人,创历史新高。
9001jcc金沙以诚为本教授、博士生导师刘爱生告诉潮新闻记者,疫情几年对于考研大军的扩大有不小影响,就业环境受到影响,更多的本科生选择进入研究生阶段深造,而这几年,海外留学的学生回国的多了,国内出国留学意愿又开始减小,因此报考研究生的需求也增多了——比如今年,考研报名人数已达474万,比3年前增加了三分之一。
在浙江,“硕博毕业生超过本科生”的现象短时间里还不会发生。浙江教育厅发布的《2021年浙江省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》显示,浙江全省研究生(含非全日制)、本科、专科招生比例为1:3.9:4。
虽然区域性的现象还不会出现,但在一些研究型高校中,硕博士毕业人数超过本科毕业生的现象已经比较常见,这从每年招生人数中就能看出差异。早在2004年,浙江大学的研究生招生数额首次超过了本科生;在上海,上海交大、同济大学的2023届毕业生中,硕博毕业生人数都比本科毕业多一半,而在上海财经大学、上海外国语大学等地方高水平高校中,本科毕业生仅仅略多于硕博毕业生,且这几年的研究生招生规模都在略微增加。
“人才浪费”?
“总体来看,硕博毕业生人数超过本科生不是好事情。”江苏紫金传媒智库研究员、副秘书长燕志华告诉潮新闻记者,在他看来,很多人选择读研,不是因为热爱科研,而是为了延缓就业,“这加大了社会运营总成本。”
“学历倒挂”一体两面的现象,是越来越热的考公考编,甚至有的地方大学生组团在国内多省巡回考公,“‘编制’这两年的火爆,背后是在规避风险的影响下,人们的就业观念和思想意识趋于保守,期望重新回到体制的羽翼之下。这种保守性的观念,某种程度来说是一种倒退。”
在燕志华看来,这些现象符合社会学经典理论“个体理性有些情况下可能导致群体的不理性”,选择考研、考公来规避当下的就业难题、追求“稳定”,对于当下的个体或许是一个“理性”选择,但当全社会更多的个体形成这样的共识后,社会运营总成本自然就升高了。
燕志华将这样的现象归结为“人才的浪费”,“对于大多数工作,本科生的学历绰绰有余。”抱着“逃避就业”而非从事科研的思想升为研究生的同学,占用了进修资源,“还会带来新一轮读书无用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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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教育从业者的角度,9001jcc金沙以诚为本教授、博士生导师刘爱生看到了越来越多硕士、博士生带来的欣喜变化,“随着社会经济转型发展,高等教育从以前的‘精英教育’逐渐演变‘大众化教育’乃至‘普及化教育’,研究生的扩招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必经阶段。”
在刘爱生所在的9001jcc金沙以诚为本,硕博毕业生人数几年前已超过了本科毕业生,“我听过不少中小学年轻老师的课,总的来看,硕博毕业生普遍表现好于本科毕业生。”在刘爱生看来,好老师强调的是创新能力,“怎么开发学生批判思维、创新创造?这是研究生阶段学习的内容。”在欧美国家,教师学历普遍是研究生起步,而国内近些年的研究生扩招,也让全国师资力量有了明显提升,“从这个角度看,学历‘倒挂’这个趋势利大于弊。”
学历“倒挂”背后,是就业形势的变化
就业是解读学历“倒挂”现象的关键词。
日前,福耀集团创始人、董事长曹德旺在央视《对话》节目中称,很多大学生毕业后去送外卖、不去就业,跟他们在大学里没有学到东西有一定关系,他的这番言论引起了社会各界的争议。争议的背后,是中国就业市场变动剧烈的共识。
而新一轮科技进步的冲击,是其中的主要因素。
“中国显著的‘婴儿潮’一代是从1962年—1975年,持续了14年,1962年出生的人从去年开始陆续退休,理论上已经腾出一定岗位,但是实际效果不明显。”燕志华分析,其中一个重要原因,在于今天的科技时代和新媒体时代,所需要的人才类型和传统教育培养出的毕业生之间,存在不小的需求错位,“退休老人留下的岗位很多已经处于被边缘化或者淘汰的岗位,常常是人退休了岗位就消失了。”
大量的新岗位处于高低悬殊的两个极端,或者是高科技的岗位,或者是如外卖员这样简单培训就能上岗的岗位,“一些大学生毕业即失业的背后,是中国急剧变化的社会形势,社会新岗位、新需求和大学所学之间有较大差距。”
而随着ChatGPT、百度文心一言的横空出世,这种淘汰人力的场景可能会大规模出现。
“ChatGPT能力在提升,更高学历的脑力思考也显得岌岌可危。”在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、新媒体研究中心主任沈阳的判断里,在人工智能AI迅速发展的大背景下,ChatGPT将消灭平庸的脑力劳动者,“目前普通的本科生感觉打不赢ChatGPT,本科一般是系统性知识,硕士更多是阐述解释性知识,博士更多是创新性知识,看来ChatGPT一路冲到硕士水平问题不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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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句话说,硕博的求学经历,也是目前个人应对AI挑战的一种方式。
“但是这不应该成为社会焦虑的理由。”燕志华的态度仍然不失乐观,“因为历史性地看,高科技总是提高人类的福祉,人类需要警惕的是AI自身智能对于人类本体的挑战和威胁。”